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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通過對比東、西方文化的異同，論述了人們對宇宙、自然的認識決定了社會秩序、倫理道德體系的建立，進而規定了禮制、法制、制度，最終決定文化、藝術、建筑的發展。...

地區主義建筑之根——淺探中華建筑文化之評價體系

郭建偉  張小云  張琳琳

（昆明理工大學建筑工程學院，云南昆明650224)

    中華民族悠悠五千載，創造了舉世矚目的文化與文明。遠古以來，在中原,建筑除了抵御自然、提供適合人類居住的環境外，主要是在延續中華民族古文化中順應自然、與自然相和的自然觀，以“禮”來協調社會的秩序，并反映在文化與建筑的各方面，從而形成了有別于其他眾多古文明而具有中華民族地區性特色的文化與建筑。

1.中、西文化差異之根源

    與其他文明相同的是，中華民族的建筑制度亦來源于文化。文化產生于一套穩定的社會制度，完整的社會制度產生于古人的哲學思辨，而思辨又可追溯到古人對人、天、地、自然、宇宙的認識。老子的“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正是反應了古人直接面對人、天、地，提出了一套完整的自然萬物生生不息的循環系統。由此自然觀延展到人類社會，則形成孔子及諸子百家的一系列維系社會發展的道德觀。做人應“仁、義、禮、智、信”，“忠”、“義”為根本，“大學在明明德”，“百善孝為先”，“孝悌也者，其為仁之本歟”，“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從而也就形成了一整套穩定的道德體系，維持著社會的發展，而反映在文化、規劃和建筑的方方面面�！秴问洗呵�·慎勢》說：“古之王者，擇天下之中而立國，擇國之中而立宮，擇宮之中而立廟。天下之地，方千里以為國，所以極治任也”.北宋都城汴梁(開封)便是一個擇中典例，其中心為宮城，四向開門而宮居中，說明了宇宙觀所影響的社會制度與營國法制。《陽宅十書·宅外形第一》認為，理想的住宅環境是 “凡宅左有流水，謂之青龍；右有長道．謂之白虎；前有污池，渭之朱雀；后有丘陵，謂之玄武，為最貴地。”至此．古代直接針對人、天、地的思維方式形成了以寫意為主，自內而外的藝術、技術風格，再如國畫、雕塑、民樂、書法和古建筑、古園林都非常注重意境，講求“人法自然”，內涵勝過外延，形容中國人的相貌往往以清秀、端莊、文雅等為標準，做人要有涵養。

    與東方文化不同，西方的各種藝術形式均以比例、尺度、韻律等數的和諧為基礎發展而來，形成寫實為主，由外而內的文化、規劃和建筑形制。“……數的和諧、比例和尺度，不僅構成了宇宙萬物，而且構成了宇宙的和諧，美就是從和諧中產生的……”例如油畫、雕刻、交響樂、哥特建筑、園林．都講究人工的美。西方人的性格都很外向，骨骼凹凸變化明顯，光影感對視覺的沖擊力相對東方人就要強的多，可以說西方的美就來自于外部視覺的直觀感受。就象同樣審視古代的國畫與油畫一樣，我們無法斷定孰優孰劣，因為所走的路不一樣、評價的尺度不同，得到的結果在表面上的差異就更大，究其根本是對人、天、地、自然、宇宙認識角度的差異所造成的，因此這兩者應該是并行的，而不是唯一的。

2.古代地區建筑文化異同之根源

    這樣兩種對宇宙、自然認識方法和結果的迥異就產生了東、西方社會制度的不同，進而影響到東、西方文化的差異，最終導致全球范圍內建筑風格、形式甚至評價標準的不同，形成兩大范圍內的古代地區性建筑。東方古地區性建筑的形體變化不很豐富，實體是為了圍合空間，空間是設計的根本。平面呈水平方向以院落的形式發展。西方建筑非常注重表現建筑的形體，包括光影、材料，由此在垂直于地平面方向以高直建筑的形式發展。前者注重建筑環境、生活意趣，后者注重建筑技術、生活品質。明朝沈春譯在文震亨所著的《長物志》序中指出：“室廬有制，貴其爽而倩，古而潔也；花木、水石、禽魚有經，貴其秀而遠、宜而趣也；書畫有目，貴其奇而逸、雋而永也；幾榻有度、器具有式、位置有定，貴其精而便、簡而裁、巧而自然也；衣飾有王謝之風。舟車有武陵蜀道之想，蔬果有仙家瓜棗之味，香茗有茍令、玉川之避．貴其幽而暗、淡而可思也。”可見，東方文化中室廬只為生活意趣提供一場所。西方文化更強調提供一雕塑。雖然各自追求的目標、評價的標準差異很大。但其共同的目的應是一致的：建筑就是要創造與自然相和諧，維持社會道德秩序，維系本民族文化的傳承．從而建立與自然良性發展，適合人類生活的構筑物。

    由此也就可以看出建筑最終不是為了藝術而表達藝術，真正決定建筑的主要因素應依次是：對宇宙、自然的認識→社會秩序、倫理道德→禮制、 法制、制度→文化、藝術、建筑。從這里也可以看出建筑的文化和藝術屬性不是建筑的附屬品，不是外衣，而是從禮制、法制中發展出來，與建筑相交融，由社會秩序與道德觀念所決定的。還可以看到，如果意識形態變→社會的制度、秩序變→文化、藝術、建筑變，并且此變化是不可逆的。這樣，當以前的傳統文化、社會道德觀念、生活方式成為過去，成為歷史之時，此地區過去的建筑則成為古董。表面上的復興傳統文化，保留傳統建筑樣式、涂脂抹粉，實則意欲給古董穿上外衣，其內部核心的驅動力早己消亡，根本談不上存留與發展。因此，真正各地區主義建筑差異的根本因素是由各地域的意識形態與物質形態的不同所決定的，其中包括宗教、文化等(意識形態)，氣候、環境等（物質形態)和族群(共同影響下的)。

3.現代東、西方地區建筑文化異同之根源

    讓我們用以上的推論來看看現代東、西方地區主義建筑異同的根源所在。對于任何文明來說，決定其意識形態主要有兩方面的因素：宗教和與其影響下的社會文化。對于西方古科 學，其宗教以基督教為主，文化由“人工之美”發展而來，思想多元與地域多元也主要體現在由族群與地理位置等差異所決定的各方面。東方古科學自唐朝以來宗教就以佛教、儒教、道教、基督教等多種思想并存而發展。以佛、道、儒為主導，相應衍生出的文化則由“人法自然”發展而來。思想多元除了由族群和地理位置的差異外，還表現在其巨大的包容性與多樣性方面。對比近代在西方出現的現代科學，則是在相信機器改變自然．過份夸大人在自然中的能力，忽視自然存在的這種“宗教”情懷下，以大工業發展、物質多元、物質享受為文化背景發展的結果。

    3.1西方的地區主義現代建筑

    繼續推導，我們不難發現：西方的地區主義現代建筑是西方古文化與現代科學相結合的結果。即使在美洲，賴特的草原建筑和有機建筑，將現代精神與傳統的場所感有機結合在一起。  賴特自己解釋“有機”時說：“……有機建筑是一種由內而外的建筑，它的目標是整體性：……有機表示的是內在的哲學意義上的整體性。在這里，總體屬于局部，局部屬于總體；在這里，材料和目標的本質、整個活動的本質就像必然的事物一樣，一清二楚”，--方面，從中可以看出賴特早年受到東方文化特別是中國傳統文化影響的印證。同時賴特又強調：“只要基地的自然條件有特征，建筑就應像在它的基地自然生長出來那樣與周圍環境相協調”，“地面上的一個基本和諧要素從屬于自然環境，從地里長出來，迎著太陽”；另一方面，又反映了西方古文化中人從屬于自然的根本屬性：賴特在1901年發表的著名演講《機器的美術和記憶》中提到“機器可以明智的使用，使其符合自己的規律，成為抽象的純潔的介質——在這個過程中，建筑藝術可以從工業化的浩劫中得到拯救”。可以看到，在歷史短暫、文化多元的美國，賴特試圖將西方古老的人與自然的觀念與現代科學恰當的結合在一起，并借鑒了東方古文化的精華，引領了唯一一支早期與現代主義建筑相抗衡的地區主義學派，在北歐，阿爾瓦·阿爾托幾乎是偶然的找到了l9世紀后半葉的兩個最顯著的建筑模式：浪漫古典主義和哥特復興主義。他一生的工作反映出他獲益于民族浪漫主義的手法及多立克形式的嚴謹性，其根源理所當然的來自西方的傳統文化，特別是芬蘭自身的民族文化。關于他反對機械論的態度，他于l960年寫道：“使建筑更富人情味意味著更好的建筑，同時，也意味一種比單純技術產品更為廣泛的功能主義。這一目標僅僅能夠通過建筑手法來實現——即借助創造和組合不同的技術因素，使它們能為人類提供最和諧的生活方式”�？梢�，阿爾托在反對機械論的同時也在試圖將傳統民族文化與現代科學能結合起來從而得到發展，顯示出其很強的生命力。在瑞士，提契諾學派融匯了阿爾卑斯山區的鄉土傳統(其中包括木構的工藝和因地形的復雜多變形成的緣地性)和意大利北部隆巴底文化，從20世紀50年代開始，進行著持續的地區性建筑實踐，其中就包括最具國際影響力的建筑師馬里奧·博塔。在意大利形成眾所周知的以羅西為代表的坦丹薩學派實際也是基于西方古文化特別是古羅馬、古希臘文化與現代科學相結合建立起來的新理性主義，實屬現代地區主義建筑之類。

    可以看出，西方各地區主義現代建筑流派均是西方古文化之精神與現代科學相結合的結果。

    3.2東方的地區主義現代建筑

    東方的地區主義現代建筑則是東方古文化與現代科學相結合的結果。東方的地區主義中日本的現代建筑進程從一開始就顯示出自己的獨特方向。1963年丹下健三的香川縣廳舍(1958)年和菊竹清訓的出云大社行政樓（1963）年是日本現代建筑在前期尋求與傳統形式相結合的代表作品：日本建筑師此前一直在尋找大和民族與西方現代科學如何共同發展的道路，產生了“和魂西化”與“和魂東化”兩種不同的探索方式。雖然過程不同，但其精神實質都是以大和民族為根，意欲將西方現代文明架接其上：20世紀70年代以后，日本的第二代建筑師開始通過探索日本傳統建筑的形式和空間特質及其美學精神，為日本現代建筑的發展尋找到一種深層次的地域源泉一黑川紀章在《灰的建筑》一文中實際否定了從西方傳統的二元論思想下發展日本現代建筑的可能性，最終回到了傳統哲學“無差別和不一致”，“存在于性質不同的成分之間的中間領域以及存在于以功能和空間含義作為區別的各個范圍之間的寶貴的不定性”。第三代最具代表的著名建筑師安藤忠雄在《面對建筑的危機》中寫道：“國際化在今天是一種全球性的現象，……文明的進步危及著文化，甚至可能將文化置于危機的地步：我深信建筑不屬于文明而屬于文化，建筑存在于歷史、傳統、氣候和其他自然因素構成的背景之中……簡單的經濟合理主義的原則遠離建筑中豐富的文化層面……”。進而，20世紀80年代以后，日本現代建筑成為當代世界建筑整體方向中不可分割的組成部分，其獨特的進程充分的說明東方古文化與現代科學相結合的可操作性及優越性。傳統文化不但不會阻礙社會的發展．反而會給新文化帶來方向和動力，同時也說明繼承傳統文化中“隱性”的內核，將其與現代科學的形式表現相結合才是東方現代建筑出路所在�？梢姡�如果一個社會完全按照簡單的經濟合理主義的原則運行，那么這其中的建筑則是單一的，文化的實質是貧瘠的：歷史證明，不同時期世界實力最強、最具發展力的國家，如古希臘、唐朝時的中國、中世紀的歐洲在眾多領域一定具有很強的包容性。許多民族、文明的消失也正是由于自身文化的單一，具有很強的排他性所導致．

4.結論

    回到今天的東方古文化發源地——中國來看看，現今中華傳統文化幾乎盡失的情況下，將西方近現代科學完全引入后與各地區物質形態結合而形成當下幾乎無內涵的所謂“地區主義現代建筑”，外表是在極力表現傳統文化，實際上，處于“顯隱”兩性的中華傳統文化、社會道德體系、人與自然的關系、古人對宇宙、自然的認識在被近乎徹底的顛覆后，實質就是中華傳統文化內核的消盡，此種情況給古董穿上外衣，根本沒有什么實質的內涵，外力永遠只能改變外表，而不可能改變內核。因此重新回歸中華傳統文化的根源，重新詮釋中華傳統文化的內涵，重新探求中華傳統文化的精神實質和精髓所在才是維系和發展地區主義建筑，重建中國建筑文化之評價體系的根本所在。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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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來源：陜西省土木建筑學會  文徑網絡：尚雯瀟 尹維維 編輯  文徑 審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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