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表情——對保持城市特色的一些思考

鄒  威   楊  寧

(沈陽建筑大學建筑與規劃學院，遼寧沈陽l l0168)

1.城市“表情”

    人有表情，表現在五官、肢體、語言。不一樣的情緒，有不一樣的表情。建筑亦有表情，表現在其形體、組成要素等。不同時期、不同類型的建筑，流露著不一樣的建筑之情感。建筑是一個城市文化的體現，而文化又是歷史發展演繹出的無形的東西，它轉而寓于有形的建筑之中，多樣的城市建筑共同演繹出豐富的城市“表情”。

    城市表情是城市文化的積淀，是城市內涵的外在表達。每座城市都擁有而且應該擁有各自固有的、獨特的“表情”：北京四合院的悠然親切，上海里弄的小資情調，杭州西湖的秀美動人，沈陽城的豪放樸實等等，這些個性化的城市表情深深烙印在每個人的記憶里。

    但是，一座城市的內涵顯然要更加博大和深沉，它代表著所在區域的歷史和文化的傳承，代表著城市文化的精神實質。不同的城市，因為地域、氣候和風俗的不同，形成了不同的地方文化和建筑，而融合于環境、融合于生活、有自己獨特文化氛圍的建筑，構成了有豐富變化而又獨特的城市“表情”。

2.城市表情之憂

    在城市的歷史發展過程中，不論城市形態如何變換，其穩定的內在的文化力量始終決定著城市的主要形態。城市表情保持著歷史文脈、文化記憶的延續性，保持與增進城市與生活其間的人們的親和度，使建筑形態等外在形式不至在歷史與現代之間、民族特色與外來文化之間銜接得過于突兀，以至整體形象缺乏傳承和整體性，從而阻滯城市的正常生長，破壞特色的城市形象。

    在當今中國的城市化進程中，有很多的城市正面臨著千城一面的危機，自己獨特的城市表情正在一點點喪失。“每天在人來人往的大街上，總感覺到一種孤獨。在喧鬧的都市中感覺很迷茫，鋼筋水泥構造的龐然大物正在不斷崛起，在它巨大的陰影下，人顯得越來越渺小。人用自己的雙手創造了一個物化的世界，而最終人也迷失在自己所創造的物化世界里”。此話代表了很大部分城市人的感覺。寧靜、祥和、富于人文氣息，這些曾經流淌于中國城市血液中的優秀品質在如今的很多城市已經很難感受得到。城市街道和空間沒有特色，建筑形象缺乏個性，空間視覺紊亂，缺乏的是以前城市所特有的濃郁特色，人們體會更多的是浮躁的情緒和物質氣息。造成這些現象的原因大致有：

    2.1無視現實條件，盲目跟風

    開發區風、廣場風等每一次狂風過后，城市的個性和特色就被磨平一次，留下了許多與其他地方相似的、毫無特色的“形象工程”，卻不能給人們留下本地文化和歷史的記憶，而本地文化和歷史記憶，才是一座城市真正的靈魂。建設部官員曾經透露，中國662個城市、2萬多個建制鎮中，約有五分之一的城鎮建設存在“形象工程”，個別地方甚至出現一個5萬人口的小城市，卻要建能容納6萬人的大廣場的笑話。

    2.2過于重視新的建設項目，忽視了對一些具有本地特色的傳統文化的保護，缺乏歷史的延續性

    在城市建設中，很多具有歷史文化特色的老建筑和老街區遭到破壞，城市文脈被粗暴割裂。作為中國建筑文化代表的北京城，在城市建設中的一個失敗的教訓就是對老城墻、老房子和很多傳統街區的大拆大建，眾多加寬改闊的超尺度的街道嚴重破壞了傳統的城市特色。著名建筑師黑川紀章曾講過，建筑是本歷史書，在城市中漫步，應該能夠閱讀它，閱讀它的歷史、它的意蘊。把歷史文化遺留下來，才便于閱讀這個城市，如果傳統文化都被丟棄了，那么這座城市也就索然無味，沒有任何表情了。

    2.3為了突出自己的城市特點，在所有新建建筑上都搞上地區、民族、歷史的特征，以示“文脈”的延續

    大屋頂、房頂上硬加小涼亭等等，其實仿古的樣式是沒有必要的。在一個城市里應有不同歷史時期的建筑及街區融合共存，這樣才能顯示出城市的自然發展進程。只要對歷史做了充分的保護，就可對現代化進行大膽的追求。這樣，城市文脈也就得到了很好的延續和傳承。

3.城市表情之喜

    對待種種破壞城市表情、破壞城市歷史和特色的做法，已有越來越多的人，包括城市管理者、設計者和普通市民，正在做出正確的回應。所以，在發現城市建設中諸多不良現象的同時，人們也欣慰地看到，有很多城市在為保持自己的城市表情而做著積極的努力，并且取得了可喜的成果。棄糟粕、取精華，很多成功的經驗值得去推而廣之。

    3.1城市建設要以真切的人文關懷和全面的人性體驗為本，更加關注城市中普通的事物和普通人的生活、心理和情感

    城市規劃應尊重城市的原始發展脈絡并以之為重要參考，維護城市的風貌和特色，在追求硬件指標的同時更加注重一些街道文化等人文環境的建設，使人們不致在城市的快速發展中丟掉了對“棲居”、對家的認同感。例如湖北省秭歸縣歸州鎮是一個有1 700年歷史的古鎮，該鎮在新鎮建設中依山就勢，建起了具有傳統風格特色的屈子街，使本地區傳統文化與生活方式得到很好的傳承，人們對傳統街區生活的意向更加深刻而富有新意，對當地人文環境的建設起到了很好的作用。

    3.2在城市更新過程中，對一些現存的歷史建筑的再利用應堅持運用當代的建筑語言

    在歷史建筑與街區的更新與發展上，引入時間維度，使這些歷史建筑的人文價值得到不斷延續，最終使城市整體文脈得到保持與發展。這些歷史建筑及街區，利用好了不但不會成為城市更新的障礙，反而會產生很好的景觀效果和歷史  文化效果。

    一個比較著名的實例就是上海新天地歷史街區的改造與再利用。在新天地改造之前，是一片有近一個世紀歷史的上海傳統石庫門建筑群，它們傳承著中西建筑合璧以及近代上海的滄桑變化。設計師將“新天地”視作在適應新需求時對舊建筑改造的一次嘗試。一些歷史性元素，如石庫門建筑的磚墻、屋瓦、石庫門等都得到很好的保留，成為具有個性的全新場所的重要組成部分，并穿插進新的時代符號，被賦予符合時代要求的功能，在新舊對比、歷史與現代的融合中完成保護并實現創新發展。與城市良好對話使融合的新天地具有了新的生命力，現在已經成為人們領略上海歷史文化和現代生活的最佳地點之一。

    另外，在最近公布的2010年上海世博會注冊報告中，世博會園區內被列為近代優秀歷史建筑的7處建筑物將得到妥善保護；具有特色的其他工業建筑遺產，也將保留并轉變為具有博覽、文化和休閑等多功能的場所；同時，上海思南路等7個歷史文化風貌街區的保護修繕工作已在進行。這些  措施和方法都很值得提倡。

    3.3在對待歷史建筑與新建筑建設方面，建筑和城市應當具有時代之貌

    “最令人喜歡的文脈關系是用玻璃(幕墻)連接體將一個老建筑與其擴建部分連接起來，形成傳統與現代特點混合的建筑，結果加強了整體的吸引力”[4]。《威尼斯憲章》中規定，擴建文物建筑的時候，決不允許仿古。凡在舊城、老街區造新房子必須采用當代風格，但是要仔細推敲新舊之間的構圖、尺度、色彩、體量等關系，有對比，有和諧。城市的發展是一種動態過程，新舊建筑應該有其自然發展形成的肌理；不同年代的建筑應和諧的融合于一處，具有清晰的時間距離，表達時代的遞進和發展。

    2006年10月落成的蘇州博物館新館位于蘇州古城北部歷史保護街區，與拙政園和太平天國忠王府等重要的歷史建筑相毗鄰，新館建筑群設計借鑒了蘇州古典園林風格，新館建筑群在現代幾何造型中體現了錯落有致的江南特色。深灰色石材的屋面和墻體邊飾，與白墻相配，與周邊古建筑和諧共處，為粉墻黛瓦的江南建筑增加了新時期的內涵，成為展示傳統蘇州和現代蘇州文化傳承與發展的載體，保存并創造著歷史。個中深意，非常值得我們去研究和學習。

4.結束語

    城市如人，不同的城市應該具有自己與眾不同的城市“表情”。它來自城市清晰自然的歷史發展脈絡，來自昨天與今天融洽的銜接。建筑文化是繼承、延續、發展的產物，我們應從先人給我們留下來的寶貴的城市遺產中，不斷發掘它的積極一面，透過具體的傳統形式的運用，深入到文化層面，追求在視覺審美表面下的藝術與文化內涵，對傳統建筑的空間韻律、審美意境以及“天人合一”的自然觀等等傳統文化中的精華部分進行神似的借鑒，將其作為今夫城市建設的發展源泉。在繼承傳統的基礎上勇于創新，使城市保持與時代對應的風貌，只有這樣，才能使城市的文脈得以良好的繼承和發展，才能使城市保持自己的特色并煥發出新時代的優美的“城市表情”。

參考文獻:

[1]陳志華．怎樣保護北京的古都風貌[C]∥陳志華．北窗雜記．河南科學技術出版社，1999：368．

[2]余玲．淺談在城市設計中對歷史文化的保護[J]．科技情報開發與經濟，2005，15(16)：96—97．

[3]楊勇翔．城市更新與保護[J]．現代城市研究，2002，17(3)：5—9．

[4]林玉蓮，胡正凡．環境心理學[M]．北京：中國建筑工業出版社， 2000．

(本文來源：陜西省土木建筑學會  文徑網絡：尚雯瀟 尹維維 編輯  文徑 審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