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明增長對我國中小城市空間擴展的啟示

白瀟 吳柏清

(成都理工大學地球科學學院 四川成都 610059)

    城市化反映在地域實體上就是城市空間的擴展和空間資源的優化。改革開放以來，我國進入快速城市化時期，使得城市空間擴展成為不可避免。然而，隨著社會經濟的迅速發展。我國城市用地規模呈現擴張過快態勢，城市化水平的快速發展帶來城鎮空間的膨脹和結構的轉變。造成大城市呈“攤大餅”式發展，中小城市用地浪費嚴重，因此，有序推進城市化進程，實施城鄉協調發展戰略，借鑒精明增長的方法是解決今后一個時期內我國經經濟社會展諸多矛盾和問題的關鍵之舉。精明增長本來是針對美國城市郊化發展后期空間過度蔓延所提出的一種城市發展新概念，盡管我國與美國城市的發展階段差距很大，城市發展思潮及戰略和解決的問題亦有所不同，但是追求城市的可持續發展，創造美好人居環境的目標是一致的。因此，積極吸取國際城市發展的經驗和教訓，對指導我國城市未來發展方向具有十分重要的意義。

    19世紀末20世紀初，由于小汽車的普及和公路系統的進一步發展完善，美國率先出現了現代意義的城市郊區化現象。二戰后，歐洲許多國家亦出現了城市郊區化現象。在20世紀70年代，出現了所謂的城市蔓延(sprawl)現象（城市蔓延是低密度的土地使用模式，這種模式以汽車為依托，對能源和土地浪費而且要求非常高的地面道路比率為開發服務。不受控制或控制不力的發展導致了城市無序的生長或外延的擴張)。城市蔓延給城市的發展帶來了許多負面影響，例如經濟成本居高不下。由于城市蔓延，城市規模急劇增大，城市向外圍擴展，從而拉大了城市的距離，長時間的出行、市政設施投資過大、小汽車的大量使用等等使經濟開支過大；而由于土地開發過度、小汽車尾氣污染過大，導致城市資源消耗、環境污染等問題日益嚴重；還有土地資源浪費和城市中心衰敗等。

Burchell等把城市蔓延總結為一下8個特征。

    (1)低密度的土地開發；

    (2)空間分離、單一功能的土地利用；

    (3)跳躍式或零散的擴展形式；

    (4)帶狀商業開發：

    (5)依賴小汽車交通的土地開發：

    (6)犧牲城市中心的發展進行城市邊緣區的開發；

    (7)就業崗位分散；

    (8)農業用地和開敞空間的消失。

1.精明增長的概念

    面對日益嚴重的城市蔓延，美國提出了精明增長理念。2000年，美國規劃協會聯合60家公共團體組成了。“美國精明增長聯盟”(SmartGrowthAmerica)。

    根據美國規劃師詞典(APlannersDitiary)的解釋：規劃、管理、開發的實踐和技術建立在或提升下列原則。

    (1)通過緊湊的建設模式、填充式開發和采用適度的街道、停車標準，更有效地利用土地資源，從而減少土地消耗和保護自然資源。

    (2)支持商店、辦公、居住、學校、娛樂空間及其他公共設施區位與緊湊的鄰里相互在步行距離之內，鄰里設計應為易于活動與交流提供多種選擇。

    (3)提供多樣的住房選擇，以便年輕人和老人、單身和家庭及不同經濟能力的人們能夠找到居住的地方。鼓勵步行、騎自行車和吸引人的多選擇的公交，提供多選擇的疏散路線而不是集中、交通阻塞，不是在鄰里內低劣的交通速度。

    (4)考慮基礎設施和開發決策，通過創造更多人使用現有服務和設施的鄰里，使未來的成本最小化。結合公交路線和站點考慮發展和土地使用。

    (5)改進開發審查程序和開發標準，以便鼓勵開發商應用上述原理。

    該詞典警一步解釋道：加強現有社區的開發是與保護自然環境，有效利用稅收，同時吸引私人投資相一致的一個管理社區生長的遠景、方法、目標，關注長期增長的含意和如何影響社區，而不是事后對發展的檢討。社區大小可以不同，它可以小至一個城市街區或一個鄰里：大至一個城市、大都市地區甚至一個區域。精明增長為管理發展促進常常是不同群體達到可持續的長期戰略合作。它有計劃地創造宜居的城市、促進經濟發展、保護開敞空間、環境敏感地區和農業用地。

    美國規劃界將其概括為十大原理：土地的混合使用；緊湊的建筑設計；為不同類型、不同大小、不同收入水平的家庭提供住宅供應和選擇；可步行的鄰里；具有強烈場所感、富有特色和吸引力的社區；保護開敞空間、農田、自然美景、周邊地區環境；再投資和加強現有社區，實現更平衡的區域發展；多樣交通方式的選擇；可預測的公正的和成本效率高的發展決策；市民和共同利益者參與發展決策。

    精明增長強調環境、社會和經濟可持續的共同發展，強調對現有社區的改建和對現有設施的利用，強調生活品質與發展的聯系，是一種較為緊湊集中、高效的發展模式。它是對城市發展問題的全面反思，涉及城市發展的社會與經濟、空間與環境、城市規劃設計與管理、法制與實施等各個方面的行動計劃，需要政府宏觀調控和全民參與。它講求務實和多視角性，把城市看作是經濟實體的城市、社會組織的城市、公共管理的城市、生態環境的城市，實現環境、生態、經濟三方面公平均衡發展。也許這樣的城市形態并不完全適合我國所有城市的發展，但我國的節約型城市的建設，首先也需要一個合理的城市化模式，從而有利于城市從根本上實現集約型的增長。尤其精明增長原則中的緊湊發展、土地混合使用、公共交通、防止城市蔓延等概念，都值得我國絕大部分地方尤其城市規模迅速擴張中小城市學習和借鑒。

2.我國中小城市發展中存在的問題

    2.1城市間的競爭：單一的GDP增長成為城市發展的唯一目標

    “我國傳統的城市發展觀是以經濟增長和空間擴張為導向的發展觀，片面追求GDP的高速增長，因而偏向關注資本和勞動對GDP產出的貢獻”。但這種發展觀的假設前提是：“資源和環境的供給是無限的，城市發展所依賴的土地、水、能源的供應和廢物排放對城市的發展沒有實質性的限制作用”(易華：價格理論與實踐一2006年7期)。但事實上這種假設前提是不可能實現的。所以這種片面追求GDP增長的發展觀導致城市空間的惡性膨脹，引發城市向無序化發展，產生一系列的人居環境與城市發展的矛盾，生態惡化，資源的迅速衰減等問題。從物質流動的線形表現來看，我國大多中小城市處于一種資源一產品一污染的單向線形流動，促使城市發展的過物質化(社會財富的增長伴隨同等價值或更高的自然資源的消耗)，這是一種不可持續化的發展模式。現今，我國城市就處于一種通過加大資源投入總量來增長GDP，同時伴隨污染排放總量增加的過物質化狀態。

    此外，我國城市間的關系正處于由對立競爭向錯位競爭過渡的階段，許多大都市圈中為了避免中心城市與其衛星城或其他城市產生對立，都在進行產業的錯位發展。但這只是考慮到中心城市與其他城市的競爭關系，在圈內的其他中小城市之間存在著更加激烈的對立競爭。由于這些城市的政府注重短期利益，想提升自身城市在大都市圈內的含金量，成為新的增長極，抱著各自為政的發展思路，追逐單一的經濟目標，沒有區域性的統一規劃，產生數量眾多的諸侯經濟圈，博而不專的發展各種產業，盲目的“求新求全”，導致一定區域內的產業重復，如大建規模巨大的項目、新開發區的盲目建設、住宅區的大量建設等等，形成惡性競爭。

    2.2城市內部的各種弊病

    隨著城市空間擴張的加快，城市內部的也產生出各種弊病。

    (1)由于高速的空間擴張，工業和城鎮建設越來越趨向于低密度。以低強度、低密度或單一功能發展的大規模擴張為標志。這些開發零散造成用地破碎、空閑和浪費現象嚴重。例如很多中小城市中所謂的工業園只是稀松分布著幾個廠房或者作為物流倉庫使用，與其初始的開發目的大相徑庭。

    (2)對生態環境敏感地區的破壞。由于規劃管理未能有效實施，規劃設想保留的綠色開敞空問在現實城鎮建設中往往不能實現。為了追求GDP的增長，加快經濟建設，我國大多中小城市通過招商引資的方式來謀求增長。但是，對于招商項目的評定，政府往往以項目的大小，投入資金的多少為依據，往往忽視了開發項目對城市本身的環境、生態會造成什么樣的影響。因而，引入的大多是一些高耗能、高污染，且科技含量并不高的企業，這些企業大多侵占郊區農田且本身也不具備治理污染的能力。其所在的中小城市也沒有面對環境污染的既有設施和財政支撐。這樣，即使當地政府認識到了環境問題的嚴重也無可奈何，形成一種惡性循環。

    (3)居住區規劃配套設施的缺乏。隨著城市空間的不斷擴張，人口增長、城市更新速度加快，若干的居住區也相應出現。但是這些居住區都急于求成，城鄉邊緣帶房地產開發建設平均規模小，以組團式為主。過于零散的開發使得總體的景觀規劃以及大型公建配套項目無法落實，缺少基本的配套設施。或者遠離居住者的工作地，加之開發商惟利是圖，引起整個產業的畸形發展，導致居住區在不斷的增加，入住率卻急劇下降，最終成為爛尾樓盤，浪費城市用地。

    (4)中小城市交通也存在若干問題。當前，許多中小城市正致力于繼續加強道路交通基礎設施開發規劃及建設，某些甚至提出要建成城市快速交通系統(BRT)，完善城市交通網絡，但往往較少重視城市交通發展戰略規劃。然而，缺乏明確的交通發展戰略規劃是我國眾多中小城市道路功能混雜的根本原因之一。

再則，為充分發揮城市交通的先導及支撐作用，各中小城市競相將道路建設作為改變城市面貌與改善城市投資環境的突破口。忽略城市本身的交通流量，一味的寬化美化主要道路，而支路則功能復雜，低密度，造成可達性的降低和人流的惡性聚集，也造成一些具有人文特色道路的消失。

城市道路在不斷的建設，但與之相配套的城市公共交通發展卻相對滯后。政府更熱衷于提倡以汽車為主的出行方式。私車出行容易形成一種松散的城鎮空間，城鎮建設用地需求大大增加。并且，高成本的基礎設施配套建設以及環境污染問題將隨之而來。這與城鎮經濟、環境的可持續發展的思想是相矛盾的。

3.啟示

    我國中小城市發展中應提倡一種集約型的空間增長模式，形成緊湊、有序、高效的城鎮空間發展。集約不是絕對的集中，而是一種有機集中，它是以資源的優化配置，人文理念的充分體現，環境要素的合理保護，社會利益公平分配的保證為前提的，最終的城鎮空間應該是一種緊湊的形態。在這方面精明增長理念是十分值得借鑒的(表1)。

表1 傳統城市與精明增長城市發展模式比較

    3.1形成城市空間緊湊成長，提高土地產出效益

    即形成緊湊式的城市空間，加強現有的城市、郊區和城鎮的聯系，使城市更具有向心性。振興中心區，保護、更新古城，保持城市的多樣性。在規劃中借鑒精明增長思想，以“有限開發”為原則，采用內填充式的發展。通過對城鎮內部閑置用地、不合理用地的再利用，尤其是針對中小城市來說，加強舊城改造力度，充分利用城區內現有的閑置地進行開發建設。達到一定程度上減少土地投入總量，提高土地產出效益的目的。

    3.2提倡土地的混合使用

    即土地功能的多樣性，避免城市機械的功能分區，產生大片單一功能的區域。土地功能的多樣性，可降低人和物的流動要求，有利于形成一種“高可達性，低交通需求”的土地利用。城市居住與城市產業的混合布局，可以吸納較多的居民就近就業，減少居民的出行量和對汽車的依賴，為此縮短居民工作和生活的時空距離。并且形成混合的居住可以營造一個安全、舒適、具有吸引力的社區。簡·雅各布斯在她的《美國大城市的生與死》中就提到，從社會和經濟的角度，提倡城市中辦公、工廠和居住等“基本功用”需要“混合”，才能更好地保證城市具有活力，改善住區的鄰里質量，提高利益共享的空間，減弱階層分化。

    除此之外，土地的混合使用也可為城市功能帶來外部效益。在居住商業用地的}昆合開發的同時注意縮小城市道路的寬度，使道路由鴻溝變為增加道路兩邊的聯系的橋梁；提高道路密度，使沿街商業的服務環境可吸引更多的居住，敷發人群的公眾參與積極性，增強人氣等能更多地刺激居民的消費行為。

    3.3提倡公交優先的交通發展模式，注重城市交通的戰略規劃

    對私車交通的管理和對汽車產業的扶持必須要取得一個平衡的點，更多的汽車只會帶來更擁擠的城市交通環境。私車增加——交通擁擠，道路環境惡化——拓寬道路，新修路——距離變長，可達性降低——私車繼續增長，這樣的惡性循環不會加快城市的發展，反而會帶來更大的無序蔓延。因此，要解決交通問題，必須采取綜合的交通解決方案，提倡公交優先的交通模式。倡導公交優先策略強調加大政府對公共交通投資建設的力度，加快完善公共交通場站等城市公共交通配套設施；制定優先發展城市公共交通的相關經濟政策。

    當然這也不能盲目發展，應當注重制定相應的交通戰略規劃。對于BRT這樣的快速公交系統并不適合中小城市的交通發展。BRT、輕軌、地鐵這類大容量、高效率的公共交通更適合大城市，對于中小城市更適合采用以TOD ftransit—orlented Development公交主導)為模型的交通模式。以區域性公共交通站點為中心，以適宜的步行距離為半徑，建設空間擴展的集聚點、社區，盡量減少擴張對汽車的依賴。通過步行+公交的方式達到人群出行的目的。

    3.4注重區域性的統一規劃，政府部門有意識的增長管理，關注自然生產率

即通過區域性的統一規劃，明確區域內各城市的優勢產業，避免各城市間產業的重復發展，促使城市間產業的錯位競爭，避免形成對立競爭的惡性循環。政府職能部門也應有意識地進行增長管理，摒棄盲目的追求單一的GDP增長，在城市發展中借鑒精明增長，把整個大環境放在城市生態發展的層面上，主張城市的可持續發展，控制城市邊緣的盲目開發。從偏重資本和勞動生產率轉為提倡用資源生產率作為衡量經濟發展的指標，更多關注自然生產率。在經濟增長的同時，減少資源的消耗和污染的排放。作到未雨綢繆，引進企業時，多考慮其對城市的資源消耗，對環境的影響，減少對生態敏感地區的破壞。加大公眾在城市建設中的參與，摒棄以往以政府為主導的精英規劃，真正的作到城市的發展以人為本，滿足居民的切身需求。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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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來源：陜西省土木建筑學會  文徑網絡：尚雯瀟 溫紅娟 尹維維 編輯  文徑 審核)